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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7章 禿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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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7章 禿頭

昨夜還陰雲密布, 今天一早卻放晴了,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格外愜意。

同一起被流放的人結伴而行,路上也引起了不少註意, 有人上前來搭話, 畢竟自他們來後少見晴天,大多人都貓冬不出門, 沒怎麽打過照面。

姜書予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, 看到秦姨娘帶著姜雲皓在人群後排跟著,對上她的視線後馬上躲閃開。

在接下來的路上,這道視線總是時不時的落在她身上, 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。

姜書予被盯得煩了, 轉而走到她跟前,“秦姨娘也來看熱鬧了,怎麽不見柳姨娘和大姐姐。”

秦姨娘被她身後的阿狗看著,不由得想起這人渾身浴血帶著兩條血糊糊狼腿的模樣,面皮抽緊,訕笑著沒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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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邊的姜雲皓倒是沒什麽心眼, 張嘴就說,“四妹妹昨日已經…唔唔……”

話沒說完被自己親娘一把捂住了嘴。

“大姐姐怎麽了?”姜書予明知故問。

“沒什麽沒什麽,你大姐姐好著呢,你三哥哥什麽都不知道。”秦姨娘說完加快了步子,避她如瘟神般, 只想要離她遠一些。

這個姜書予最近不知道撞了什麽邪, 大夫人和大公子遇到她都會敗下陣來, 她一個最不起眼的姨娘能有什麽法子整治她。

偏偏孟錦竹現在雖然被禁足, 但是威風不斷,一大早就叫她盯著姜書予, 還讓她最好將人推下冰窟窿,淹死拉倒。

如今自己不過是多看了她幾眼就被找上來,真動手指不定死的是誰呢。

姜書予一把攬住秦姨娘胳膊,將人死死按在自己身邊,“可我昨夜好像看到趙家的馬車從家裏接了什麽人走?”

“趙家?他們什麽時候來的,說什麽了?”姜書馨聽到趙家兩個字就跟被抽了一鞭子似的,緊緊跟著她,說話時一會看看阿狗,一會看看她。

“什麽趙家,你可別胡說。”秦姨娘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,確定沒人能聽見她們說話後舒了一口氣。

想要抽回手卻怎麽也抽不掉,急得額上冒汗,“予姐兒,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什麽意思,自然是不給你們作妖機會的意思。

半夜悄悄將人送走,第二天又不聲不響,哪怕她都已經找上來問了依舊不說,打的什麽算盤她心知肚明。等到時間久了,說不定大房會突然死了個姨娘,但又多出個體弱多病避世的嫡女,她這六姑娘的位置也要往後退一退了。

世上哪有那這麽便宜的事。

“姨娘怕什麽,之前在府裏你對大姐姐比對三哥哥還好,今天這麽熱鬧的比賽,怎麽舍得把大姐姐扔在家裏,就不怕她生氣嗎?”

秦姨娘心裏直打鼓,攥了攥衣角,“你大姐姐一向不喜歡熱鬧,現在…她,她在家繡帕子呢。”

“是嗎?那不如我跟五姐姐一起去請她,正好也為前兩天做事太魯莽給她道個歉,不過當時可真不怪我,你看我脖子,現在都還有大哥哥掐的痕跡呢。”

阿狗眼角微微下拉,幽深狹眸盯著姜書予露出的青紫皮膚,緩緩皺起眉宇,擡腳往前邁了一步。

秦姨娘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,臉色刷的一白,勾著脖子直往後撤。

察覺到阿狗的動作後,姜書予微微一笑,不著聲色地擋住阿狗。

別把人嚇跑了,壞了她好事。

“都是一家人,也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麽突然對我出手,趁這個機會,咱們化幹戈為玉帛……”

說著松開手就要往回走。

姜書馨可不想再回去了,縮著肩膀往阿狗身後躲,卻被他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後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。

“你…你別去。”秦姨娘尖利的嗓音剛起又被自己生生咽回嗓子裏,伸手拉住她,“你大哥不在家中,這兩日他忙著呢,至於你大姐姐…”

她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周圍,對著身側的兒子說道,“雲皓,你別在這杵著了,先過去吧,我跟你六妹妹有話要說。”

姜雲皓性格本就不強勢,在府裏多年也算有點眼頭,再加上阿狗就離他幾步遠,看得他汗毛立起來就沒下去過,再想幫襯自己親娘也有心無力。

幾乎是逃也似的跟著人流離開。

見人走遠了,秦姨娘才垂下眸子,心思百轉千回。

人不為已天誅地滅,她雖然是姨娘,可也得為孩子打算,總不能都落魄到現在這樣了還被孟錦竹拿捏著。

大公子心狠手辣,指不定下一個被犧牲的就是她們母子兩個了。

想通了也就不再猶豫,秦姨娘壓低了嗓音,“家中確實出了些事情,只是無論怎麽樣都與我和你三哥哥無關,往日我對你雖然不好,那也是被逼無奈,你別恨我……”

“姨娘這說得什麽話,你和大夫人是什麽性子我能不知道嗎?”姜書予不動聲色的加了把火,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。”

聽她這麽說,秦姨娘總算是安心不少,“你知道便好,所以這消息你聽了,可不要到處聲張…我也是為你們委屈,趙三明明看上的是你大姐姐,當初卻讓你們替她擋了災,。“

孟錦竹出不了門,老夫人嫌丟人不會說,姜雲驄怕死更不會主動把這事抖落出來,姜書華心思再多也無用,在旁人眼裏她已經進了趙府,為了她自己也不會拋頭露面。

那這事,她想怎麽說就怎麽說,最好是讓他們狗咬狗,自己坐收漁翁之利…

“不過昨天她們也遭報應了,趙三派人來把你大姐姐帶走了,嫁衣拜堂什麽都沒有,50兩禮金,一架馬車直接被送進府…”

要說秦姨娘能在孟錦竹眼皮子底下生了孩子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,肯定不是個沒有心機的,一番話半真半假,要不是她聽出了馬車裏是柳姨娘的聲音,說不定還真信了。

看她一臉情真意切地同情和憤慨,姜書予露出幾分驚訝,高聲驚呼。

“什麽?大姐姐嫁人怎麽都不知會我們一聲,都說分家不分心,好歹讓我們送送她啊。”

雖說演技有些拙劣,但是效果還是達到了,這一聲引得眾人側目,都放緩了步子想一探究竟。

“低聲些,我什麽都不知道,什麽都沒說!”秦姨娘驚呆了,反應過來後急得出一身冷汗,如今算盤剛開始打就要被摔碎,此前想得有多美好,現在就有多後悔。

她招惹這個活祖宗幹什麽啊!

就算瞞不住,也不能是從她嘴裏洩漏出去的,若是讓孟錦竹知道了,還不得往死了磋磨她們娘倆。

說完跟她兒子一樣,連遮帶擋的落荒而逃。

姜書予冷笑,幾句話就解決了這個盯著她不放的眼線,也算是拿捏了她,讓她以後輕易不敢再來煩她。

不過這出動靜大,也有好事的湊上來,之前來家中幫周揚提親的花春見就是第一個。

從後面快步追上她們,雙手交叉放進袖筒內取暖,眼睛在她們兩人身上來回打轉,阿狗跨步橫在姜書予跟前,一瞬間的氣勢倒也把她嚇了一跳。

可另一邊的姜書馨直接一下紮進她眼裏,頓時也不知道怕了。

老天爺啊,這姑娘的長相肯定錯不了!

忽的一把撒開手去拉姜書馨。

“呦,這就是姜家的閨女吧,長得真好看,怪不得周楊一眼就看中了,眼睛可真毒啊…”

邊說邊順著姜書馨的手往上摸,仔仔細細的從上到下探看,最後發出評價,“屁股大好生養,真不錯…”

姜書馨哪遇到過這種事情,嚇得尖叫著甩開花春見的手,驚呼道,“你誰啊,幹什麽動手動腳的,嘴巴說話放幹凈點。”

“哎呦,小妮子年紀不大,脾氣還不小。”花春見不滿地撇撇嘴,嘴巴上了發條似的,不死心的推銷起來。

“我是誰?我以後可是你未來大媒人,之前上門提親,你家那位老太太矜貴的很,死活不願意,要我說,嫁給周楊可虧不了你。”

這話說得忒不要臉,甚至還壞人名聲。

姜書馨急得臉頰通紅,想罵回去卻找不到更難聽的詞,而且周圍人太多,若是落個刻薄的名聲也是毀了一輩子。

“真沒用,之前罵我不是罵得挺帶勁的嗎?”姜書予看著她直搖頭。

又瞧見她可憐巴巴的紅著眼睛看自己,好歹是兩個人一起出來的,總不能看她自己被欺負。

於是擡手捏了捏阿狗的手臂,讓他別擋著自己。

“你這麽喜歡,不如自己拾到拾到再嫁一回,免得好日子都被別人占了去。”

在見到過周楊以後,姜書予對這個閉著眼睛說瞎話的老婆子確實是一點忍耐都沒有,再加上她攔著自己的路,耽誤了這麽久。

“你!怎麽跟長輩說話呢!”活了這麽久,還沒人敢這麽說她。

周圍人一陣哄笑,也都樂得看花嬸子被懟,畢竟誰得罪了她,她就能追著罵人全家,晚上休息都沒個消停,是以沒人願意對上她,也讓她有了自己天下無敵的錯覺。

花春見雙手叉腰,眼睛瞪得老大,這架勢瞅著就要開始發功。

“你個小蹄子,是不是見我沒給你說親身上癢癢了吧,你也不看看你長得什麽樣子…”

鄉下女人什麽話都說,不加忌諱,入耳難聽得緊。

姜書予還沒發作,阿狗的拳頭已經握得‘咯吱咯吱’響了。

正輸出的花春見突然感覺自己頭頂一輕,周圍響起一道齊齊的抽氣聲。

臉頰有東西蹭過,癢癢的,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涼意從天靈蓋直竄腦中。

人群瞬間炸了鍋。

花春見只聽見有人說,“天吶,頭發全斷了。”

“可不是,禿了呀。”

誰也沒看到阿狗怎麽出的手,用了什麽暗器?唯見花春見綁得整齊的發髻連同頭巾一起落在了地上。

花春見顫抖著捂著自己的頭皮,垂眼,只見原本應該安穩長在頭頂,摻著幾縷銀絲的頭發此刻就在自己腳邊,冷風一吹,四散飄開

“我…我的頭發啊!!”

尖叫聲猶如被拉斷的琴弦,刺耳突兀,直入耳膜。

沈知季從姜書予同秦姨娘說話時就避嫌地走開了,在不遠處等著他們,突然發生變故,他好似被釘住般。

眼睛盯著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上,那裏正插著一根被雕得坑坑窪窪的木條。

‘啪’的一聲捂住額頭,不忍再看。

這相似的畫面和雷同的劇情讓他恍若置身十六歲的時候。

罷了罷了,反正一樣也是攔不住,好歹這個姜書予比那個女人要靠譜一些,頂多就是使喚使喚阿狗,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。

這麽一想,他也不急了,施施然站在原地等著他們處理完了跟上來。

花春見徹底發了瘋,撲在地上去將頭發一個勁地摟進自己懷裏。

哭嚎著要弄死他們這幾個小崽子。

姜書予充耳不聞,只好奇的看向阿狗剛剛揮動的手,捏著他指尖將整條手臂都擡起,翻來覆去地看。

什麽東西都沒有,忍不住往袖筒邊緣摸了摸,也是什麽都沒有。

“你怎麽做到的?內功?”隔空斷發,還這麽整齊!

她可以用空間刃做到,但是阿狗沒有啊,難不成他還學過武功?

這一通捏,捏得阿狗耳根通紅,通身的戾氣也在這一瞬間消失,眼眸微垂,有些閃躲。

“不是…”少年抿了抿嘴唇,聲音有點小,狹長眼尾也漸漸染上一抹緋紅。

姜書予更加好奇,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。

“到底是什麽?”

“就是一根木棍。”阿狗撓下後腦勺,這才說出來。

兩人直接忽視了地上的花春見,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,她雙手捂著腦袋不敢放下,可是心裏又恨得厲害。

雙眼滴血般惡狠狠的看向阿狗,踉蹌起身,走之前不忘放下狠話,“你們以後要是能有好日子過,我花春見名字倒過來寫!”

“好啊,我等著。”姜書予懶懶應道,轉身對上她那猶如毒蛇詛咒般惡毒的目光。

面上一緊,冷冷道,“再瞪你的眼睛也別要了。”

頭皮越來越涼,花春見又是一陣嚎叫,“你們,你們給我等著,惡霸,不要臉,狗男女,老娘非要讓你們賠到掉屁股,不得好死啊你們。”

她邊罵邊擠出人群,徒留地上零星幾縷長發證明她來過。

姜書馨站在一邊,兩眼發光的看著阿狗,忍不住在內心鼓起掌,太厲害了

“哎,你們倆小心點,她們家可都不是善茬。”

有人好心提醒,沒說完就被身邊人連拉帶拽地帶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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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還提醒他們,沒看見人家那身手,還能怕個瘋婆子…”

“哎對對對…”

三人從人群中心出來,向已經等了他們許久的沈知季走去。

剛站定,沈知季冷笑一聲,揮手扔出一根木條到阿狗懷裏。

“拿好,你的木棍。”

說完擡腳就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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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狗有些慌亂地接住,摸了摸,嗯,還好,沒斷。

剛想重新放進袖筒,被身旁的姜書予一把抽走。

約莫兩指粗,比手掌要再長那麽一點,木條周身都是被刀片刮過的痕跡,隱約能看出是想要修得圓潤一些。

其中一頭還被掏空出一個洞,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。

阿狗抓了抓臉頰,想要解釋自己的手藝,結果卻被已經看到真容後失去興趣的姜書予直接打擊到噤聲。

“什麽東西,造型這麽醜?”就像是一個大號版的繡花針。

她說完把木條遞了回去,見阿狗面無表情的盯著手心地裏的東西,也不說話,眉頭緊皺好似在思考什麽大難題。

終於,少年慢吞吞地將東西收進自己懷裏,微微用力按了下。

“沒什麽,走吧。”

不是她不識貨,是他還沒雕好,阿魚以後會喜歡的。

不遠處的房子拐角,花春見身旁站著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,兩人面對面,只見她一臉猙獰扭曲。

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正在說話的幾人,“你去跟周楊說,姜家那個小賤人出來了,就在五青山邊上的灑文河…”

“記得讓他快點去,別忘了帶給我的錢。”

男人看她狼狽的樣子,忍不住捂著嘴直笑。

花春見惱羞成怒,擡腳將人踹翻在地,罵道,“二賴子,你他娘的給我閉上嘴,這事成了必須讓周楊給我加錢,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給你攪合黃了。”

“別啊,花嬸子,周爺又不是像我這麽好脾氣的,你自己得罪硬茬被剃了頭,可別讓我們給你補錢啊。”

二賴子軲轆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雪。

早就見識過謝庭的厲害,見有人同病相憐,甚至比自己還慘,那笑得叫一個歡。

“放你娘的屁,你們自己看著辦,這事我不能就這麽算了,你跟周楊說清楚了,別想甩開我,不然我非把你們倆的事都抖落出來。”

二賴子瞬間收了笑,扯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,聲音裏透著陰冷,“花嬸子,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,你自己心裏要有數,不然我也救不了你。”

說完也不再跟她繼續扯皮下去,順著墻根一路往村頭走去。

花春見被接二連三的打擊驚出一身冷汗,一陣冷風吹過,徹骨的涼,即便如此也是嘴不饒人的嘀咕。

“哼,就知道扯虎皮,離了趙家你們算個屁,還威脅老娘,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…啊,阿嚏…”

一個噴嚏打得她腦袋發懵,終於閉上嘴往家走,心裏止不住的可惜,今天捕魚自己不在現場,吃不上免費的魚肉了…

都怪姓謝的那小子!

*

一通耽誤,幾人落在了人流的最後,不過到地方時也不算晚,裏正連並阿燦和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在河道中央鑿洞。

阿狗在最前面開路,直接帶著幾人擠到了最前邊。

剛好對上正笑呵呵與人說話的周裏正,旁邊阿燦手裏拿著沾著冰碴的鏟子,對著他們使勁揮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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